“后来呢?”
“后来你嫂子不哭了,抹抹眼泪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明天我去要!”
“要来了?”
“没有。”
“这个陈山,”我呵呵地笑,忍不住也骂了他一句,“狗日的。”半天又想起来那钱,就问张火焰,“嫂子就没再去要?”
“去了。第二次去要,就没回来。”
我一愣,“没回来?”
“被抓到派出所了,现在还关在里面。”
我觉得这事弄大了。我们那里忌讳公安局、派出所,就是一个戴大盖帽的去谁家走亲戚,远远的都有一大群人头碰头瞎嘀咕,猜是不是这家里谁犯什么事了。
“狗日的说她聚众闹事,打电话给派出所,就抓去了。都七天了。”
火嫂第一次去要钱,气冲冲地闯进陈山的办公室,二话没说就站到他面前。火嫂说,陈山,你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陈山说,嫂子亲自来了,不管干什么都是让人高兴的事。他站起来,让旁边的人给她搬椅子倒茶,他说他去个厕所,马上回来,回来跟火嫂好好聊聊天。陈山还当着火嫂的面拽了几圈卫生纸,但他出了门就没再回来。半个小时后,陈山给办公室打来电话,说镇上的哪个领导紧急找他,他已经在去镇政府的路上了。他让手下人好好照顾火嫂,或者火嫂先回去,下次再聊也行。火嫂知道他躲起来了,更来火,第二次去就多了个心眼,私下里先找了八九个工人的老婆,约好了一起去要。
十个女人的队伍就壮观了,结结实实把陈山堵在办公室里。开始那几个女人不敢说,火嫂一个人声讨喊冤,她声情并茂,很快就把其他女人煽动起来了,大家一起要,乱糟糟的唾沫横飞。陈山有点有点扛不住了,他发现她们逐渐动用了骂街的本领。更要命的是,那些女人的丈夫纷纷从岗位上跑过来,老婆没来的工人也跟着跑过来,慢慢地胆子也大起来,堵在门口吵吵嚷嚷,最后有人甚至声称,再不给钱就都不干了,不干还是次要的,还要闹事,还要打砸抢。陈山脸都黄了,暗示手下的赶紧给派出所报案。
稀土厂离镇上的派出所不到十里地,十分钟警车就开过来了。别人都后撤准备跑,火嫂跑不了,反而硬气起来。就被当作闹事的主犯抓走了。陈山也希望派出所赶快把她弄走,再闹下去他也收拾不了了。据说火嫂被拷上车的时候愤怒得披头散发,大骂陈山猪狗不如,她还说,除非蹲一辈子大牢了,否则她还会来要,不给钱死也死在他门上。
“你没去找陈山?”我问张火焰。“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找了,狗日的说派出所归所长管,他也使不上劲。不是有本事闹么,找他干什么?狗日的连点人味都没了。”
“派出所你去了?”
“昨天又去了一趟,人都不让见。说等所长出差回来再作决定。”
“孩子呢?”
“送到他姥姥家了。”张火焰声音低下来,抓了一只蚂蚱,把还在半截烟头对着蚂蚱的脸一点一点烧。那蚂蚱疼得只哆嗦,一个劲儿地蹬腿,把张火焰的手划出一道道细长的白痕。然后他叹了一口气,说,“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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