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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冬至未至
高大的城楼耸入天际，层云中像是被撬开了一道缝，琉璃瓦上染抹近似于釉彩的晨曦。
这就是天朝的都城，京师啊。
但她会如此感概，并非因为眼前城楼的黄瓦盖顶，一片富丽堂皇，而是因为想起了自下县出发时，师傅的一句话。
“老夫也想去看看这些年京师衰败成了什么样。”
“师傅！”
她惊讶地瞪大眸，将师兄们的慌乱看在眼里。
“您哪儿都能去，唯独京师……”
“师傅，您忘了么，五绝的名号是从皇城开始扼杀的。”
“光是连累老幺，作为师兄的我们就已经很愧疚了，假如连师傅都……您是想徒儿们成为悖师的逆人么。”
六师兄淡色的眸子微微颤动，他瘦弱的身子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真是。”仿佛看着玩闹孩童一般，师傅无奈地笑着，“咸儿难道你们都忘了？五绝已经死了啊。”
“师傅……”
“如今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担心幺儿的可怜老头，只想伴她一路前行罢了。”
捧着写着诏命的布帛，她些微愣怔。
“还是说论到对京师的熟悉，你们有谁能比得过老夫。”
当然这不是问句，否则也不会有一路相携的师傅和十一师兄。
余秭归看向那个因巨大城楼而惊叹的少年。
“门上点的是金粉吧，明明很富贵，师傅为何说京师已经衰败了呢。”十一看向自进入顺天府变开始沉默的老者。
叹息混合着乳白色的晨雾，自王叔仁的口中呵出。“对于京师来说，最大的衰败便是王畿之地尽豪奢，而四方之境草木折，这是失道的预兆啊。”
余秭归微楞。
一路行来借宿的农家皆是粥如稀水，开始时她还以为是主人小气，直到无意间瞥见见底的米缸她才明白，原来天灾与苛税在摧垮一个个里甲。以致于天子脚下的直隶，都到了这种不堪重负的地步。
的确，相较于村落里透风的矮墙，为庆双节而点金彩绘的京师城楼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以致于透出几分衰败的腐气。
一百零八响晨鼓渐进尾声，新漆的城门缓缓开启，而这不过是“里九外七皇城四”，京师的二十城门之一。因近一年中阴长阳衰的冬至，虽过平旦，天光依旧暗沉。大街上朦朦胧胧只见人影，很是鬼魅不清。
“道长，几位道长是从外地来京的吧。”不知从哪里窜出个人挡在他们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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