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青春量贩

我心里一惊差点把车撞到红绿灯上。我说不是吧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家哪里有地方啊，再说你也不是住那种地方的人啊。林若诗笑了笑，说你好好开车别胡思乱想了。

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我完全弄不懂林若诗在搞什么东西，一路上她一直盯着我看，看猴子一样。我说到了下车吧大小姐。她刺溜一下就下去了，不愧是当过警察的。

箱子拎着，走！

林若诗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样子真的是很气人，我心想算了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看林若诗今天屡次失态的样子估计是遇到什么重大事件了，我说你先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说这么有绅士风度啊李镜。我说废话我一直都这样你以前就没有发现吗？

林若诗说不开玩笑了我不住你们家，我住在你们楼上。

结果她还真是住到我们楼上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我心想人跟人还真他妈的不一样，我们在这种房子里住的又习惯又舒适，可想到林若诗也住在这里面，就怎么想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把东西给她搬好，说你可想好了这附近坏人特别多尤其是流氓。她说想好了不是还有你吗。我说别扯到我身上你可是当过警察的人。她脸马上就沉下来了，我赶紧说我是开玩笑你别介意，她说没事没事你去洗洗手吧。

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说你提前看过房子吗？她说没有啊怎么了。我说马桶不上水，她说什么不上水不上水是什么意思，我心想真是养尊处优连不上水都不知道，我解释说不上水就是没有水就是拉屎冲不掉。她皱着眉头说李镜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一分钟后她又说完了我想上厕所了，我说大便吗？她脸通红，气的直摇头，我说急不急啊没十分钟搞不好啊。

忙了一会，终于把她的马桶修好，林若诗说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啊。我说赶紧上厕所吧我走了。她笑颜如花的说我不想上了我们吃饭去吧。我说刚才不是还着急的要尿裤子吗，她说我不急你也不会这么快修好。

吃饭的时候林若诗一直问我工作的事情，我就事无巨细的把我找到工作的经历和现在的工作情况给她说了一下，肖红的事情我没有说，我骗她说人家看我长的有点帅又是个大学生就把我招收了，她说你别瞎说了你长的一点也不帅。我也想问她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从高级房子里搬出来，为什么又非要搬到我们这里。吃完饭她很积极的把钱付了，我也很心安理得的抹抹嘴，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已经一点半了，我困的眼皮子直打架，我说完了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公交车。她说没事明天我送了上班。我想起那辆车来，说车你不用还吗不是也是人家给你买的吗？她坚定的点点头，说要还，明天就还。

完了，今天晚上被林若诗彻底搞失眠了，我一想到楼上同一个地方就住着她，心情就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若诗告诉了我好多事情，可她在我心中还是个未知数，怎么看也看不清，不知道她这个人到底是善良，还是伪装的很好的善良，就像和树长的一模一样颜色的毛毛虫一样，总在你不小心的时候扎你一下，钻心的痛。

第二天我开着她的车去工厂，她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地方她也下来了，说你们单位看起来还不错吗李镜，我说什么单位啊，别搞的跟真的似的，我现在也就是一个打工仔。林若诗说现在是打工仔，你可别一辈子都当打工仔，你可是大学生啊别这么悲观。我说打工仔怎么了大学生又怎么了。她说不怎么我就是感觉你不能这么消沉。

我也不知道自己脾气怎么这么大，尤其是跟林若诗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可还是怎样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我说你是我什么人啊说话跟我妈似的。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大门。

快走到工厂办公楼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林若诗早就开着车走了。

我到的时候老夏已经开始上班了，他端着个大茶缸悠然自得的坐在办公桌前面，说来了啊小李。我笑着答应了一下，这时候从卫生间里出来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老夏说这是我儿子，来，叫哥哥。我靠，我心里一阵不爽，一下子把我的辈份降了一格。老夏说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到仓库里四处转转吧。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太晚了，我竟然在工厂宽敞阴暗的仓库里睡着了。周围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已经好久没有想以前的事情了，记得刚到深圳那会，我满脑子都是大学时候那点事情，睁着眼睛想，闭上眼睛想，就连上卫生间的时候，也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时光。那时候，我们学校宿舍里面都有卫生间，却从来懒的打扫，大家整天也不知道忙什么东西，被子也不叠也不晒，煮过泡面的碗也不收也不洗，床下面不是一只风干了的臭袜子，就是一张划的不成样子的光盘，我们混食终日，到点滚蛋，现在各奔东西，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面。

现在已经很少想了。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下一顿饭吃什么，这个月的话费房租什么时候交，不知不觉的已经从天之骄子，坠落到了社会的底层。王峰说不要灰心谁都有低潮期。我说我不灰心，我信心爆棚，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可谁他妈的相信呢，谁他妈的又管你呢？

下午的时候，看到肖红了。

她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穿着一身一看就十分高档的衣服，昂首挺胸的走进办公楼，我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上去。老夏说看傻了吧你个小年轻。我假装问他说那是谁啊那么牛！老夏咦了一下，说那是我们肖总啊肖总你都不知道。我说不是肖副经理吗。他说名义是副经理，其实比厂长还牛逼，厂长都得看着这个姑奶奶的脸色办事。我疑惑的说不至于吧有这么牛吗？他神色诡异的笑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心里奇怪的不行可还是憋着没有问。我想起我跟肖红从那个地下组织逃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在大街上饿的肚子咕咕叫，肖红的手一直拉住我，生怕我跑了一样，我想起我们在小招待所里面那一个晚上，两个看不到明天的人使劲疯狂的消耗自己的身体和青春。现在我还是这幅模样，肖红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就好比捧着一张老照片看，我已经苍老的面目全非，而相中人还是那么艳丽。

下午三四点的样子，老夏把我从仓库叫出来，说小李啊你到肖总房间去一下吧她找你。老夏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特别的诡秘，好像在说你这个穷小子怎么还认识我们肖总！

肖红的办公室好大啊，比我们校长的办公室还大。我拘束的站在那里，说肖总你找我啊？她正在不知道跟谁打电话，示意我先坐下。

她可真是个美女，刚认识那会我也就是觉得肖红长的不错，看来女人打扮跟不打扮就是不一样。肖红打完电话，走到我身边，然后坐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两个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外面的天空阴的发紫，好像一场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灰尘尘的云厚重的压着整座城市，让人压抑又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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