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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动身寻访江南的那天,宫里的积雪一夜之间全化了,御花园里没有了积雪的包裹,草木扶疏,晴翠逼人。雪水流进了宫里各个池塘,雪如宫门前的荷花池里亦涨满了积水。
疏影说这一天恰巧是立春,是冰消雪融的一天,民间会放那火红色的爆竹庆祝这一天的到来,皇上却在这时离宫,宫中的女眷尽是黯然,只有我,还有闲心抚弄御鸽台上的鸽子。她又如何知道,慕容倾雪出宫那天,彻辰作为御前侍卫,定要陪同他走,我想起初见彻辰时的情景,忍不住看着鸽子睹物思人起来。
紫煌门内,宫妃们自皇后之下列成两排,恭送慕容倾雪出宫,我亦站立在尔岚身侧,而也就在这一天,慕容倾雪临走之际下了一道圣旨,越级加封我为从四品婕妤,我跪立于御前,听着郭欲尖细的嗓音缓缓阅读圣旨,看着皇后亲手授与我金册,一时间也不知作何感想。
待到送走帝王,皇后邀了众妃去御花园赏花,雪后初景,自是赏心悦目,我怀揣着婕妤的金册,缓步跟在皇后身后。
皇后一边走着一边与锦嫔说笑着,突然慨叹道:“完颜贵妃已然逝去,德妃又去了夏国,牛美人,象承徽尽皆不在了,四妃之位虚悬,后宫中亦多有空缺,对皇家来说并不是个好事。皇上与历代先祖比起来,宫中已是空缺,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后宫无人了吗?”
锦嫔见皇后对着自己感叹,自是顺着皇后的意说道:“娘娘顾虑周全,臣妾等无能,不曾为皇上分忧。”
皇后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锦嫔不必自责。”却突然转身走到我与尔岚婉琪身边,道:“几位妹妹年轻貌美,是这一届秀女中的佼佼者,很得皇上眷顾。林修仪端庄大方,已怀皇嗣在身,阮婕妤聪敏机警,处变不惊,杨御女活泼可人,也是个让人心疼的主儿。难得又同住一宫,同心同德,姐妹相称,后宫之中有你们,本宫也放心了些,尤其是林修仪,肚子里怀着龙种,是宫里头一份的大喜事,本宫就只期盼他是个皇子。”
听得皇后一席话,我与尔岚婉琪俱是受宠若惊,我与婉琪连忙跪下迭声称不敢,尔岚有孕在身,只不敢跪,亦是躬了身子谢皇后娘娘。
“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言谢呢?倒是本宫谢谢你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对。”皇后亲手扶了尔岚,令丫鬟赐了坐,又道:“皇上已在我这儿透露了口风,待到江南出巡归来,定大行封妃,宫中高位空缺定然会有人补上。”
听得这话,众妃齐声称赞皇后娘娘,个人的眼神却各自相异。一时间,我亦是柔肠百转,此刻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就是柔贵嫔,若要封妃,她自是头一个。然后就是已经生育帝姬的锦嫔熙嫔,湉嫔足不出户,估计并不在封妃名册之内。再下面是若干与我无甚交集,不甚得宠让我连名字亦记不清的妃嫔,再后头,风头正劲的就是我与尔岚婉琪三人,赵小菁虽也算得宠,但到底德妃已去,她区区婢女,不得诞育皇嗣,终究构不成威胁。我轻巧地抬头,捕捉到锦嫔眼底的一丝尴尬以及熙嫔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唯有柔贵嫔,坐在皇后身侧恬淡的笑着,超然世外,恍若未闻。
“姐姐,你可听皇后说了,皇上自江南归来就会大行封妃呢,那我们的品级就能更高了。”回到雪如宫中,婉琪用手擦拭着墙上的夜明珠,那象征着她深得帝宠的东西,随手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饼。
“傻妹妹,如今我们风头无二,你倒不需计较那么多旁的事情,自己过得安心就好。”尔岚挺着肚子,亦不肯独自进屋坐下,扶着丫鬟的手站在甬道里。
“这茶饼怎么一点滋味也没有。我又不想吃了。”婉琪随手抛掉了茶饼,对我叹道:“也不知怎么了,这些天实在是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我看着婉琪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恹恹,倒是有些惊讶,忙唤了她身边的沁儿过来回话,喝问道:“沁儿,你是怎么当差的,你家主子这些天胃口不好,也不知道传太医?”
沁儿见我如此,也是无奈道:“回林小主的话,奴婢劝了我们小主几次,小主只说是养养就好,一定不肯传太医。”
“胡闹。要是伤了身子不早治了,那怎么好。”我看向婉琪,微微喊了怒意,令身边的暗香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
“沅馨姐,婉琪身子没事,只是食欲不好罢了,太医过来又要喝药,那些黑漆漆的草药最是难喝,还不若死了算了。”婉琪见我穿了太医,亦是有些郁闷,翘起了小嘴撒娇道。
我亦不去理她的顽皮,只等太医到了,为她把脉。
“恭喜杨小主,小主的脉搏搏动有力,是明显的喜脉呐。”那老太医诊脉之后,兴奋地跪下,对着我们道声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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