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代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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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1月10日了。下周便是期末考试，然后16日便开始放寒假了。不知不觉间，留在家乡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安飞此刻才意识到离别真的就要来临。

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安家咀，离开槐树这个小小的乡镇。小时候的梦想便是长大以后能够像姑姑那样到嘉陵市生活，而如今，却要被迫开启更远的航程，在没有太多的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便要和家乡的一切说再见，小安飞的心里充满着迷茫、无奈和伤感。

从师父的观音庙回来的路上碰到两个同村的玩伴，从他们的眼神里，安飞看到的是浓浓的羡慕，作为男孩子，天生就有一颗飞翔的心，能够离家去遥远的未知的地方，这是好奇心驱使下的少年的憧憬。但安飞情愿这一切都未曾发生，他多希望生活能够回复到当初的平淡和安静。

安生知道安飞回来了，跑到后山的路上来迎接。从成为安飞开始，都没有和安生好好地交流一下，如今的安生除了对自己的喜欢，更多的恐怕是一种天然的畏惧。

蹲在路边，抚摸着安生的脑袋，告诉它自己要离开了，在家不要乱跑，村里有些坏狗狗要离他们远点，多在家陪爷爷婆婆；家里养的小鸡子和小鸭子都是爷爷婆婆辛苦饲养的宝贝，不要捣乱去欺负它们，更不能伤害它们；爷爷婆婆年纪大了，要随时注意他们的安全，万一有什么意外，记得及时去山上找师父，毕竟欢欢也算是你的好朋友。

大花狗安生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安飞的唠叨，不时用大眼睛看一眼安飞，偶尔还会点点头，显然安飞的话他是完全能听懂的。安飞爱怜地揉着安生的脑袋，继续叮嘱他已经六岁多了，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但不可到处惹事，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出五年，一定会回来看他，到时给他讲边疆的趣事。安生使劲地点头，拼命地往安飞怀里钻，差点将安飞拱倒在地。

晚饭的时候，爷爷婆婆还有父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停地打量安飞，都不怎么说话。

自从父亲回来，爷爷便很久都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唱戏了，恐怕是为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保持严肃的形象，安飞这样想。婆婆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偶尔的笑容都是一种勉强。而父亲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在爷爷婆婆面前大声说话，也不愿和安飞说太多的话，似乎是在爷婆面前的一种刻意。

“爸，手续全部办完了？”安飞盯着自己的碗，边吃边问。

“嗯，办好了。”父亲同样不看安飞回道。

“我们哪天走？”

“18号，先去嘉陵看看你小姑，然后两江看看你大嬢，再去蓉城，从蓉城去天山。”父亲一边回答一边看着爷爷婆婆。

“嗯，这是对的，你这趟回来，又不知哪一年才回得来，你幺妹那里肯定该去看看，两江那边是尹秀的大姐，好像是嫁到煤矿了？也好，去看看吧，免得回去尹秀又要闹。”爷爷沉吟道。

爷爷这句话的信息量蛮大，尤其是“尹秀又要闹”。安飞却瞬间便明白了。尹秀便是安飞的母亲，典型的蜀省女人，能干，泼辣，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女子，干起活来不输男人，但可惜的是没有读过两天书，大字不识几个。

在安飞的印象中，母亲的脾气也不怎好，尤其是在对待爷爷婆婆和姑姑时。孩提时的记忆大多模糊，但安飞还记得的是，妈妈带自己回娘家的时候，总是会偷偷地将家里柜子里的面条、大米之类的带回去，然后回来便会和婆婆、姑姑们吵架。作为男孩子，安飞从来不会去想母亲的做法对不对，但他的印象是当时外婆家人口比这边多，确实更加贫困，女儿孝顺母亲难道不应该吗？

母亲的大姐尹玉，安飞在很小的时候似乎见过一面，听说嫁给了两江市一个煤矿工人。和母亲自小姐妹情深，估计父亲这次回来，是带着母亲的任务的，也难怪爷爷会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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