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往后的无数次。他头一回帮她绣的是一棵草,紧接着是一朵花,一只鸟,一座山一程水,后来,他替她绣芙蓉鲤鱼百鸟朝凤,绣落日农耕彩画红墙……原该归属于女儿家的功课,在他一次次心软下变成了皇子殿下学业之外的另一门必修课程,迄今为止,除了江江之外,无人知晓大煜年轻帝王那一手巧夺天工的好绣艺。在被江氏宝贝着的同时,夙淮亦倾尽全力的宝贝着江氏的宝贝,如果说江郁鲽在江江的生命里承担起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那么夙淮便是她生命里的兄,友,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他给她梳头发,扎风筝,说故事,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讲书本里的大道理,那些之乎者也远比刺绣还要让江江头疼,不过好在夙淮的声音很好听,即便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听着他的声儿缓缓入眠也是一件很舒坦的事。江江喜欢下棋,执子欲落的时候,总有一种大局待定的磅礴感,虽然她回回都输给了夙淮,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对棋子与棋盘的痴迷,见心性不定的阿妹好不容易有了自个儿热衷的事,小小年纪的九殿下不惜厚着脸皮去托殿阁大学士,寻来一流的棋士授之以学。因为有夙淮在,春天里最好看的一朵花必然开在江江床头的小几上,夏天第一碗解暑汤永远先经她口,而秋天……秋天还未过,他已开始思量着要为她的冬衣选什么样的花色。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拥有血缘关系的人才叫做亲人,在那段未做皇帝之前的漫长岁月里,江氏便是夙淮的亲人,而江江,是他无尽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明珠。可打江氏死在中宫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打从夙淮承继大统迎娶宋芊芊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开始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变质了。做九皇子的时候,江江就是他的小尾巴,总在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做了大煜的帝王后,他们之间隔着社稷,隔着群臣,还隔着一个中宫娘娘。而今,又多隔了阿娘的一条命……江江只同祖母讲了夙淮未做皇帝之前的事,对于阿娘的死,以及同宋芊芊之间的仇恨她只字未提。祖母已年迈,小一辈的恩怨不该再让她跟着一块儿伤神。闻及儿媳江氏离家后的经历,老者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满溢出来的一滴泪,沙哑着嗓子怅然道,“旌文初赴京城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虽过的拮据,但我与你阿娘都胸怀希望与憧憬,总觉着来日是可期的,后来有一天,盛安城里传来了旌文高中的信儿,我们娘两激动的就差抱头痛哭了,原以为这一生的苦难都将伴随着这一次的际遇而消弭,没曾想这所谓的际遇……才是你阿娘一生苦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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