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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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醒了，就可以开始你的旅行，到时候，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飞机落地，穿着一件毛衣的慕若夏感觉还是有些冷，走出机场，先前联系的自然资源厅的人已经到了。帕西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声音浑厚，见到慕若夏时，还反复确认了一遍信息，问∶“你真的是上头派来的专家？”

他以为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性。“算是。”

慕若夏能理解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像她这个年级的，大多是硕士研究生，就算是调研，也是和导师或同学一起，不像她这样一个人过来。其实她也想过加一两个人，但觉得麻烦就打消了念头。照她自己的做事原则，一个人能做的事，她就不会让两个人来完成。这次自己算是走后门才得到采集稀有物种的许可的，作为交换这次采集的植株，一部分交于研究所，剩下的给她做药剂。这次采集的植株并不够作为获得许可的资格，研究所真正需要的是她以前的一项研究成果。帕西接过她的行李，说∶“已经给你安排了住所，这两天天气不怎么好，我建议等天气好后再出发，另外我担心，你刚来拉萨，可能会发生高原反应，等你适应了，出行也少了麻烦。”

“可以，我不急。”

回到车上，帕西的三个同事纷纷自我介绍。尼玛的身材最矮小，也最害羞，不敢跟慕若夏对视。多吉跟他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就很福气，是这个队伍中最胖的人。次仁是最年长的，带着一把胡琴。到达旅馆，慕若夏多套上一件羽绒服，再去一楼用餐。等她入座，帕西把菜单递给她，让她点菜。她点了最便宜的三道家常菜，帕西问∶“不想尝尝这边的特产？”

慕若夏说∶“我没有味觉，尝不出味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尼玛拿过菜单，说∶“这顿是老大请客，别客气！”

帕西是这四人队伍的队长，在拉萨待了八年，每次接待客人时，他都会请客。像慕若夏这样冷漠的客人，他不是第一次见，知道怎么应付。吃好后，她在尼玛的带领下逛拉萨城。回旅馆的时候，尼玛手上拿着两袋东西。帕西问∶“尼玛，你手上拿着什么？”

尼玛头上一把汗，说∶“老大，这是若夏买的药材，等会我还要带她去邮局。”

好家伙，早上还叫慕小姐，下午回来就叫若夏了。没见慕若夏跟尼玛在一起，帕西问∶“她去哪了，怎么不跟你一起？”

“她说有些头疼，就先去药店买药了。我想是高原反应，看了下，没多大问题，休息下就好。”

帕西还是不放心，上楼去敲她的房门，见她无恙才放心下楼。不久后，尼玛收到慕若夏的信息独自去邮局将采购的药材寄出，到晚餐时间也没看见她，想问她的身体情况，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熟，没必要去问，或许她只是累了，正在睡觉才忘记吃晚饭，也或许，她现在还没觉得饿。尼玛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和同伴聊聊刚加入队伍的美人。“老大，你觉得若夏长得好不好看？”

“确实长得好看。”

帕西老实回答。“人家不仅长得好看，还学识渊博。她买药材的时候，可会挑了，把老板整得说不出话，把好货全都拿了出来。不过，她一下子买了许多药材，我都怀疑她不是来做调查，而是来进货的。”

“她买那么多药材做什么？”

“当然是制药。”

帕西瞬间觉得自己问了白痴才会问的问题。“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出发。”

尼玛蒙上被子，闭眼后又起身对帕西问：“老大，你觉得我们还会遇上那玩意吗？”

“不清楚，最好不要遇到。别说了，快睡吧。”

帕西不想再谈论那件事，多次进入雅鲁藏布江，只有那一次发生了意外，由于天太黑，无法看清楚凶手是什么模样。他之所以主动申请这次的调研活动，主要是想查清楚那晚的事。刚关上灯，电话铃声响起，帕西拿起手机向窗外走去。睡了一晚，头晕目眩的感觉已经消失，慕若夏吃过早餐，拿起自己的行李跟着帕西一行人上车。到车上时，她才发现车上比昨天多了一个男人，看起来近三十岁，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她时眼里满是喜悦，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郝锐，是一名摄影师，我最近想拍关于自然的照片，托亲戚的福，跟你们一起进山。很高兴认识你！”

她礼貌地回应，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索性在车上补觉。远离江城，失眠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但睡眠时长还是无法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兴许是这几年习惯了三天两夜负荷工作，等到身体出于本能强迫睡眠的状态。她没有深究这样异常的生活习惯的养成原因，反而有点欢喜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应该做的事情上，所以她才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研制出兽人的解毒剂。兽人······慕若夏的睡意渐减，这次来西藏，不仅仅是采集草药，还要调查在这片区域是否还有Truth的活动迹象。在她担任Truth核心人员时，有机会接触到更多内部资料。由于当时并没有开始接手兽人研究，关于布置在西藏的研究所那一页纸，也只是一扫而过。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后悔当时没有多了解兽人的事情。郝锐以为这次只是两三天的旅程，没想到是一座山要花两三天！帕西等人按程序正常办公，郝锐和慕若夏跟着当地向导一起采集药材。但对于郝锐来说，与其说是一起采药，不如说是陪同。原计划是让帕西的队伍每天抽出一人随行，保护她的安全，后来有了郝锐的加入，就让他陪同。好在郝锐的野外求生技能很强，不然可追不上慕若夏的脚步，上山爬坡，有时候药材就在悬崖边上，看着悬崖下的重重云雾，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胆怯，回过神时，她已经绑上绳子爬下峭壁。他主动提出过帮她采药，但被一口拒绝，原因是怕他不小心毁了药材。郝锐也有身为男人的傲娇，自不开心被慕若夏这小女人小看。趁她不备的时候，拿着工具去挖药，但好心办坏事，差点把一株珍稀植株的茎秆弄断，好在她及时制止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过他最后也被冷眼警告不要再干扰她的工作。每个人每天都浑身疲惫地回到民宿，只有吃早饭的时候可以彼此问候。每次出发前，尼玛都会把药材寄给研究所，再把新的贮存器皿拿回来交给慕若夏。半月过去，这支队伍终于到达最后的目的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临时营地驻扎完成后，满脸胡茬的郝锐躺在帐篷里，本想休息一会儿，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半个月出入深山，驱赶毒蛇猛兽不下百次，现在听到一些小动静都会警觉起来。慕若夏确认郝锐已经睡着，再走向坐在火堆旁的帕西，问：“你了解郝锐多少？”

帕西笑着回答：“他不过是一个自由摄影师。”

“是吗？”

她秉持怀疑的态度，“刚开始我并不怀疑他的身份。对于摄影，他确实显得很专业。但在突发情况下，一个人往往不能掩饰自己的习惯。我第一次观察到他专业的避险技巧时，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但他在某方面表现得很警觉，那些可不是一个摄影师的职业习惯。帕西，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帕西摇头，说：“临出发前，我才接到的通知。我知道的和你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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